王以太
Q&A:
你的作品中,論傳唱度有《目不轉睛》,論走心程度有《童言無忌》,論歌詞立意有《時間是金》,那么你個人認為在未來你更想在自己作品中填充的部分是?
王以太:我覺得你剛才提到的三個方面在我的標準來看只是皮毛。這些都在隨著我的生活和年齡改變,我只是想把我要表達的東西表達得再清楚一點兒,所以對我而言,這三個方面能真正做好一個就夠了,這其實很難。
我可以理解為,剛剛提到的這三首在你的標準里還不能夠成為你的代表作嗎?
王以太:我不希望有什么代表作,也不希望給自己加標簽。我想成為一個能持續(xù)輸出的人,想有人一直聽我的歌,一直對我感興趣。
王以太
很多人說你的詞敘事性很強,大多出于感情層面的思考,結婚之后是否會讓你有更深層次的情感抒發(fā)呢?
王以太:肯定會有的,新專輯里會寫到這方面,也就是結婚以后帶給我的靈感之類的。我覺得婚姻并不是一個事情的結束,很多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覺得這種說法是Bullshit,婚姻是一個新的開始,會讓你了解到很多之前不了解的東西,也會重新認識自己。
在參加節(jié)目之前就憑借自己的實力已經稍有名氣,出圈之后更是收獲大量“迷妹”,在這前后你的粉絲群體變化是不是很明顯?自己作何感想?
王以太:當然是有變化的,但我對于這種變化很開心。在參加綜藝節(jié)目之前真的挺苦的,沒有辦法吸引到更多人來對這個東西感興趣,但是有了這個平臺之后,從業(yè)者、聽眾的數(shù)量都在大大增加,每個人的選擇也在變多,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有越來越多的人推動,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王以太
現(xiàn)在你的很多粉絲是因為喜歡你而不是喜歡Hip-Hop去聽你的歌,那你是否有無法被自己聽眾理解或者與他們有文化環(huán)境隔閡的困頓?
王以太:有的,但我覺得這不是大問題。我曾經是一個尊崇純粹主義的人,似乎我是玩Hip-Hop 的,我就一定要做“最說唱的說唱”。但是到現(xiàn)在我的包容度越來越廣了,就好像我大部分歌確實是給粉絲聽的,但我的目的是等他們聽完這首歌還會想聽我的下一首,萬一他聽到了那首他認為最Hip-Hop 的歌,就開始真正對我們的Hip-Hop 文化產生濃厚的興趣了呢?蠻有意思,這些其實也在間接幫助我還原我的純粹吧。
對于你的部分粉絲給你的一些標簽,比如“奶萌”、“愛哭”、“小鮮肉”等等與Rapper 形象有些背道而馳的形容詞,作何感想?
王以太:其實我本身不太習慣用這樣的詞來描述自己,但無傷大雅,對我來說也沒什么所謂。這是粉絲表達對你的喜愛,你在他們眼里的樣子只要是個正面形象就可以了。外貌因素對于我來說都是次要,如果你在音樂上是一個很有格調的人,其他都不必多說。大部分追隨者的出發(fā)點或許都不太一樣,但落腳點是一樣的就夠了。
王以太
從地下到地上,你個人而言更喜歡哪一種生活方式?
王以太:地上,至少地上有更多的可能性,有更多的機會,但唯一不要忘記你是從地下來的就好。
但是像很多秉承你之前說的“純粹主義”的人,可能還是會覺得地下的文化圈層更適合這種文化氛圍吧。
王以太:因為更舒適、安全,如果說我們還存在于地下,存在于小眾圈層,很多東西就都是可控的。你的行為不會給粉絲帶來困擾,你走在街上也不會被圍追堵截,你能真正擁有自己的生活。但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地上給你無限的可能性。地上、地下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吧,重要的還是自己得知道自己要得到什么,或者說自己的努力方向是什么,不要因為自己身處地上或地下,就影響自己做音樂的心情和方向,不管怎么說,不管你在哪兒,我們都是在做音樂,都是一起在推動這個文化。
王以太
聽說之前你的一場演出預售票一分鐘就被搶光了,對于你來說這算是某種成就感嗎?為什么當時第一時間是戲謔,以為有黃牛惡意搶票?
王以太:這真的是黃牛在搶票!雖然側面反映出說唱越來越賣座,但這對真正想聽歌的粉絲來說太不公平了。就算我一張票都沒賣出去,對我影響也不大。我記得我剛開始發(fā)《目不轉睛》那張的時候,沒有什么觀眾,那會兒在成都的一個小酒吧,大概也就四五十人圍著我唱完了那首歌,我把演出當成一件相對私人的事情,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我當然很開心了,但是就算只有一兩個人站在舞臺下面聽我唱,我也不會失落。
其實就是滿足自己的表達欲就足夠了?
王以太:對,這也是我做音樂的初心,所有真正做音樂的人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表達欲。
王以太
參與參辦的演出有很多了,你更喜歡個人專場演出還是跟朋友們一起站在舞臺?
王以太:可能更喜歡個人專場吧,首先是因為可以帶樂隊,對于成本之類的都有把控,然后自己精心編排的演出也不會因為某一首歌無法過批,第二就是跟粉絲的溝通會更直接一點兒。不過下一張專輯不一樣,是我和艾熱一起的聯(lián)合專輯,所以到時候肯定不管巡演還是音樂節(jié)什么的,大部分時間都會是我們兩個在一起。
你說到和其他人合作,據(jù)我之前的了解,你出自己單曲的時候幾乎很少有Trap,但是和別人合作的時候大部分都是Trap,作為出身于CDC 的你對于自己的作品風格是否有某種具象的定義?
王以太:沒有定義,都是我喜歡的音樂,每天都聽歌,我可能會花2 個小時聽Trap、2 個小時聽Jazz、2 個小時聽Funk……我希望我的每一張專輯都有豐富的表現(xiàn)形式,酸甜苦辣,喜怒哀樂,我覺得都得有,所以我不愿意在專輯里面限定自己的風格,但是跟別人合作的時候,大多數(shù)是該一起燥的時候,而Trap 是最能燥起來的。
王以太
剛剛拍攝的時候有聽到你在放Kendrick Lamar 的歌,你是比較喜歡他嗎?
王以太:我喜歡的Rapper 有很多,聽得也比較雜,我特別愿意去多聽,多吸收每個人的優(yōu)點,然后把它轉化成自己的力量。
說到國外的Rapper,其實Hip-Hop 對于我們來說是種舶來品對嗎?
王以太:我覺得Hip-Hop 并不是舶來品,它只是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社會環(huán)境被美國黑人總結了。我們其實可以認為Hip-Hop 從古至今都存在著,它是伴隨著人類天性來的,Hip-Hop 的出現(xiàn)只是更喚起了人類對于藝術的表達欲,比如你給小朋友一支蠟筆,他首先想到的是在墻上涂畫,比如曾經的敦煌壁畫放在今天也可以被稱為“涂鴉”。這是人類的天性,所以得以保留。
王以太
你有沒有考慮過為什么國外的Rapper 們把花天酒地,“Money,pusssy,weed”當作酷,而國內Rapper 一旦被套上“藝人”的身份,就得營造好男人的人設,而粉絲們也像追捧Idol 一樣去追捧Rapper,你覺得這對于Hip-Hop 來說,變味兒了嗎?還是說在我們的語境下,這些都是必然以及必需?
王以太:從音樂屬性上來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就像美國東、西海岸的說唱風格也是有區(qū)別的,更不用說東方國家與西方國家的代際差異,這是無可厚非的,也沒有一個標準答案。其次,“各個國家有各個國家的國歌”,作為一個創(chuàng)作者來說,你應該找到各種方法去尋找靈感,而不是學人家的行徑,那是在給自己的欲望找借口。Hip-Hop 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有自己獨特的樣貌,我覺得這也是它的迷人之處。至于營造好男人人設這一點,要我說,你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在你的“藝人”、“明星”標簽的背后,你是一個人,是一個音樂人,那最重要的就是把音樂做好對嗎?不要委屈自己的夢想,沒有人是完美的,而聽歌的人也應該把關注放在歌上,而不是演唱者的生活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生活。
2019 年入選了“福布斯中國30 歲以下精英”,這對于你來說的成就感更大還是自己作品獲得年度金曲獎得到的成就感更多?
王以太:說實話,這種“成就”只會讓我在當天開心,最讓我有成就感的還是粉絲的直接反饋。比如有人對我說“你的歌伴隨了我整個兒疲憊的高三生活”;還有一次我們在喝酒,有個小孩就在門口硬生生等到我們喝完,問我要了個簽名,并告訴我,“你一定要好好做音樂,中國說唱需要你們這樣認真做音樂的人”,我覺得這些才是我的成就感高光時刻。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以太:我當時直接醒酒了,那一瞬間我覺得,只要有這種人存在,我就會把音樂永遠做下去。
編輯= 左先生 / 攝影師= 王永興 / 采訪 + 文字= 糖果掌柜 / 服裝造型=Jade 小煜 / 妝發(fā)= 程瑤(Stan Lee Universe) / 編輯助理=j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