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是茉莉花茶的發(fā)源地，已有近千年歷史。
因為一個人，讓更多人愛上一座城——游子之于故鄉(xiāng)的最深情表達莫過于此。作為土生土長的福州人、90后先鋒唱作人，萬妮達大膽把福州話創(chuàng)作成rap，讓福州話被唱出了國際范?！赌哟鱉oJiaDai》《七溜八溜WAIYA》等作品讓許多人直呼上頭并單曲循環(huán)，也讓更多人第一次聽到福州話，并由此認識福州、來到福州、愛上福州。
在萬妮達心中，福州的美是：“大到有山川海洋的波瀾壯闊，也有閩江、烏龍江的蕩氣回腸；又精致到每條小巷弄里都有市井的味道，上午的菜場、早市，下午的茶館、麻將館，晚上的街邊大排檔，都讓人在人間煙火中被溫暖、被治愈?！?/p>
聽閩劇嘗閩菜，福州滋味從早開始
“八點半睡清醒鍋邊來當早餐
十點來西湖左?；罱顒庸?/p>
十二點我回到家
荔枝肉配糯米飯
再會會周公
其他事再與我無關”
——萬妮達《七溜八溜WAIYA》
閩劇演員姚湘、王圣和萬妮達。
閩劇是現存的唯一用福州方言演唱和念白的戲曲劇種。
我們與萬妮達的“福州24小時”，從三坊七巷開始。這片39.8公頃的歷史文化街區(qū)，至今仍保留著“西三坊，東七巷，南北一中軸”的里坊格局，是中國都市僅存的一塊“里坊制度活化石”。有一片特別的院落坐落其中，這便是我們夜宿其間的三寶賓邸——石板深巷內，白墻黛瓦間，六棟閩派院落淡然佇立。房間各具雅趣，蘇式園林散布其間，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早上不到7點，窗外鳥鳴啁啾，白鷺也在飛檐上落腳，一片悠然的高妙景趣。
于是時間回到20世紀90年代的一個早晨，睡眼惺忪的小萬妮達已能聽見爺爺聽戲的聲音，福州臺的閩劇成了家里每天早上的BGM；2024年的今天，依舊是清晨，當我們走出三寶賓邸，步入三坊七巷的水榭戲臺，再次聽到閩劇藝術家唱響400年歷史的悠遠古韻——閩劇是現存的唯一用福州方言演唱和念白的戲曲劇種，也稱福州戲，起源于明末，居福建省五大地方劇種之首。戲臺下的萬妮達雖然已是眾人知曉的rapper、成為故鄉(xiāng)的驕傲，但此刻，婉轉戲腔將她帶回充滿溫馨回憶的年代，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福州小女孩。
兒時的萬妮達，總是很早起床，陪媽媽一起去福州的江濱路晨練成了母女間最親密的回憶之一?！皨寢尨蛱珮O，我喜歡膩在她身邊。周圍都是泥土、植物、江水的氣味。小時候的福州，道旁還有很多芒果樹。每到夏天，芒果成熟墜落到地上，整個城市都是撲鼻而來的清甜香氣?！?/p>
這一次，我們共同漫步在三坊七巷，雖沒能體會到萬妮達兒時的嗅覺記憶，卻見證了福州這座城市的兼收并蓄之美?！耙黄黄呦铮氩恐袊贰?，起于晉，形成于唐，至明清鼎盛，林則徐、嚴復、林覺民、冰心等一百五十余位名人先賢皆出于此，人杰地靈。坊巷內至今仍保留著200余座明清古建筑，是一座不可多得的“明清建筑博物館”。曲徑通幽處皆是保存完好的深宅大院，曲線形的馬鞍墻頗具閩派建筑特色。馬鞍墻和燕尾脊下又是別有洞天的“灰塑”世界。工匠們就地取材，將貝殼研磨成灰，加入天然礦石制成顏料，再選取竹釘銅絲、麻繩打底，用麻氈塑形。灰塑色彩斑斕、經久不褪，一幅幅精美的畫面講述著一代代福州人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始創(chuàng)于清光緒二年的老字號美食同利肉燕老鋪，
第四代傳人陳君凡帶萬妮達體驗了肉燕的制作過程。
說到故鄉(xiāng)，味覺總是鄉(xiāng)愁的最大“元兇”。臨近晌午，我們一起品嘗了福州當地傳統(tǒng)美食“肉燕”，看似是精致的餛飩，實際卻是以精瘦肉打制，又經繁復工藝制作而成的扁食，獨特口感和鮮美味道縈繞齒尖。
福州是閩菜的發(fā)源地，閩菜作為中國八大菜系之一，淡爽清鮮，酸甜可口，再加上海鮮、江鮮等最新鮮豐富的食材，更讓人對于福州滋味念念不忘。說起故鄉(xiāng)美食，萬妮達也是滔滔不絕，一邊是已經被她寫進歌詞的鍋邊、荔枝肉、糯米飯，另一邊，她又在繼續(xù)向我們安利福州特有的撈化、粉干、佛跳墻……但如同很多人一樣，也總有尋找不回的滋味：“我小時候還很喜歡吃一種米糕，福州話叫ao，在學校門口會賣，特別好吃，可惜現在找不到了?！?/p>
好在萬妮達從小就有口福，因為爸爸做得一手好菜，雖不是烹飪學校出來的科班廚師，卻是可以帶班子做流水席的大廚。逢年過節(jié)或有紅白喜事之時，人們在空地上擺桌宴客，爸爸做的流水席總讓人垂涎欲滴。“最特別的，是每年端午節(jié)賽龍舟之后都會大擺龍舟宴，每家只能派一名代表去吃。在福州，人們相信，只要吃過龍舟宴就能為全家保平安?！?/p>
“不爭”，水邊樹下享受閑適午后
“三點半收拾光鮮
在茶館摸幾圈麻將
老人說福州來的命都要長一截”
——萬妮達《七溜八溜WAIYA》
乘船游覽上下杭，是不錯的選擇。
福州無疑是“松弛感”的最佳代名詞——街頭巷尾遍是餐館、美食攤、茶館；公園和小區(qū)里的老人們沏一杯清茶，摸兩圈麻將；步行穿梭于城市間，三兩步就能看見水系，人們在巨大榕樹下的陰涼里乘涼，或甩開魚竿靜待愿者上鉤，釣得或不得，都是一下午的好時光。
萬妮達在福州最快樂的記憶，是6到8歲，究其原因也是因為無憂無慮?！澳菚r路上有電車、各種好吃的，也有很多老福州的痕跡。我和家人們住在臺江排尾的一處民房里，房子半磚半木，是自己家建造的。家門前不遠處有一個海鮮車隊，我們幾個小孩每天都在那兒玩捉迷藏，記憶里都是海鮮市場的魚腥味和江水的氣味?！?/p>
的確，福州水系豐富，自古以來就是重要的口岸之城。如果說三坊七巷是閩都名人的聚居地，那么上下杭無疑是老福州的CBD，在《馬可·波羅游記》中就可見一斑。如今漫步上下杭，不僅能乘船感慨昔日繁華，還能鉆進閩菜館飽嘗美味，或是坐在河邊的竹馬扎上喝一壺茉莉花茶?？Х瑞^、文創(chuàng)商店等新空間的生長，也為年輕人提供了更多時髦的選擇。
上下杭地處福州中軸線，自清末民初起，船只往來、商賈云集。但即便如此，福州人再忙也不耽誤享受生活，來到這里的人也會不自覺地慢下來?！俺悄鲜锷碁榘?，鱗次千家擁釣臺”描述的就是當時繁盛景象中的悠閑煙火氣。
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一年的上下杭星安橋，
一棵古老的榕樹與橋共生。
萬妮達稱福州人的這種松弛氣質為“不爭”，就如同她起初用福州話創(chuàng)作rap的心態(tài)，沒有太多功利心：“一開始是抱著‘我的聽眾可能只有我自己’的可能性，希望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些痕跡。完全沒想到我用福州話寫的歌會被很多人喜歡。我只是覺得該是我的，會是?！?/p>
夜游福州，福道最宜閑庭信步
“天暗了就party
五光十色才瘋狂
不管一切放寬心
今朝有酒今朝醉
七溜八溜不離福州”
——萬妮達《七溜八溜WAIYA》
福州城市森林步道福道，
是市民們散步休閑的好去處。
雖在歌詞中寫出了今日福州充滿律動的夜生活，但在萬妮達記憶中，小時候晚上7點到8點是靜謐的，也是她每天最愛的時間。吃完晚飯，爬去老房屋頂，腳踩著瓦片看月亮。耳畔是奶奶看電視的聲音，7點半，天氣預報準時響起；能聞到忽遠忽近的飯菜香、蝦油香，還有奶奶晾衣服時洗衣粉的氣味，摻著些茉莉花和茶葉的香味。取幾張涼席鋪在老房外的平臺上，一家人在上面睡覺，晚風吹來，涼爽愜意。
18歲之后的萬妮達離開福州，他鄉(xiāng)沒有故鄉(xiāng)的印記。而每當聽到閩南語歌、粵語歌，她總是會上網搜索福州話歌曲，結果寥寥無幾，這也勾起了她用福州話創(chuàng)作歌曲的念頭：“在我的心中，福州無比美好，也是我內心永遠向往的、治愈我的地方。我愛故鄉(xiāng)，就應該用福州話述說自己的故事，用自己的方式讓更多人看到她的美麗，也讓更多福州人想起：我們故鄉(xiāng)的美如此珍貴?！?/p>
位于三坊七巷的水榭戲臺，創(chuàng)建于明萬歷年間，風格獨具。
于是萬妮達作品中的福州鮮活生動，衣食住行、日常對話，都是最真實的記憶。故鄉(xiāng)是她的驕傲，她也成了故鄉(xiāng)的驕傲，而且，她感到自己與故鄉(xiāng)的連接更強了?！拔?guī)状位氐礁Ｖ荻加幸环N強烈的感覺：可以和故鄉(xiāng)說話。這個感覺很奇妙，我有時會在冥想時問她：我該怎樣做才能讓更多人看見你的美？請給我指引。有一次，她回答了我，只有兩個字：相信?！?/p>
24小時雖短暫，卻讓我們飽覽了有福之州的美食、美景和人文風貌，也在萬妮達的鄉(xiāng)音、故事和作品中體會到了福州人濃得化不開的鄉(xiāng)愁。傍晚時分，我們一起去往福道感受這座城市的夜景。作為福州城市森林步道，福道環(huán)線總長約19公里，是福建省內最長的一條與生態(tài)景觀融為一體的城市休閑健身走廊，獲得了2017年國際建筑獎。
當夕陽余暉散盡，福道的燈光亮起，蜿蜒的步道如同萬妮達心中對故鄉(xiāng)的奔赴之路一樣綿長而美好。馬上又要啟程，離開福州飛往他鄉(xiāng)；萬般不舍之時，她來到一棵榕樹前，在晚風中抱住榕樹許久。時光仿佛停滯在了那個時刻。不知這一次，她對故鄉(xiāng)又訴說著怎樣的萬語千言。
萬妮達的“福州24小時”攻略
三寶賓邸內的園林、涼亭，很適合住客休憩。
早晨，在小吃攤吃早餐，一碗“鍋邊”讓整個人醒來。然后去逛公園，江濱公園、西湖公園、左海公園都是很好的選擇。
中午，吃福州當地小吃。撈化、粉干，這種半硬不硬的小吃最有當地特色。
下午，在三坊七巷慢慢溜達。喝茶聽戲，做半天福州人。
晚上，找一家閩菜館吃荔枝肉、佛跳墻等福州代表菜，大快朵頤。
晚飯后，去福道散步或閩江夜游。華燈初上，享受有福之州的清涼晚風。
編輯：李津 / 攝影：張弘凱 / 采訪、撰文：郭蓉 / 造型：沈楊 / 化妝：許佳-勺兒老師 / 發(fā)型：JennyNiu / 造型助理：丁仟慧 / 現場助理：潘京婕 / 特別鳴謝：福州市文化和旅游局 / 部分場地提供：福州三坊七巷三寶賓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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