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田洋二郎
瀧田洋二郎獨自一人飛抵北京,沒有隨行人員更沒有助手,似游俠一般。
首都國際機場,辦理入關手續(xù)的閘口前排滿了人,瀧田洋二郎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背影。有的看起來是一整個家族的集體出行,有的則形單影只;或許這位是商務人士,另兩個人應該會是夫妻吧。諸如此類的觀察與判斷永無止境,又總令瀧田洋二郎興致勃勃,對于他來說,這更像是一種本能。
瀧田洋二郎
“雖然大家每天都是過24 小時,卻有什么都感覺不到的日子。也會有一見到某個人就會感受到是他!會有電流通過身體的感覺。這種感覺如果不通過自己的眼睛或行動,我認為是感受不到的?!彪m然他暫時不能確定是否有這樣的方法論存在,但是自己遇見某些人某些事,確實會有電流通過身體這種感受。看到一本好書會有,走在街上的時候也會有?!八詾榱四軌蛴鲆娺@些人和事,在發(fā)現(xiàn)他們瞬間時的這種本能、五感,我覺得必須時時刻刻讓自己擁有并保持著(感受力)。”
此番,他為自己的首部華語電影《聞煙》而來。改編自辛酉的同名短篇小說。
瀧田洋二郎
起初拿到原作,盡管故事發(fā)生在中國鄉(xiāng)村,但其中描寫的自然地理景觀,以及情感中保留的特有的東方氣質(zhì),都深深打動了瀧田洋二郎。電影里的父子關系,是現(xiàn)實的折射。瀧田洋二郎認為,當一個人于生活中自顧不暇,是沒有心思關照他人的,哪怕是親人之間。父親一直盼望兒子如自己所愿的生活卻終不可強迫,兒子在自己的現(xiàn)實里選擇遠走,兩個人的情感就這樣躲躲閃閃許多年。瀧田洋二郎說:“正因如此,才有電影般的動作(發(fā)生),才會碰撞出故事。”
共情,并不是統(tǒng)一所有人的感受力和理解,或許只是因由那某一縷光線,而牽出的每個人不同的回憶吧。
他今年64 歲。四十三年前進入電影行業(yè),從助理導演做起;三十八年前完成了自己的處女作;十一年前憑借《入殮師》拿下第81 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獎。瀧田洋二郎依舊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己想拍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瀧田洋二郎
電影被瀧田洋二郎視作一種“翻譯”—如何將情感翻譯成型的行為,或者說,每一部作品他都在朝著這個目標而努力。但事實上,這并不容易。他覺得有太多的想法無處可落,他一直抱有許多的不安?!氨热缯f,世界上有很多很美好的東西,很經(jīng)典的藝術品,能夠打動人們心靈的東西,等等。概而論之,其實這些都是人類感情曲折后的產(chǎn)物,好比人們心中的那些不安、嫉妒、絕望、自卑等,如果沒有經(jīng)受過這些感情的洗禮,是做不出真正的作品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認為這是藝術品的陰暗面?!彼麜r常自問,到底有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洗禮后再創(chuàng)作?“所以,其實也是自己還在了解自己是誰吧。我時不時也會想,為什么我要化好妝坐在這里接受采訪呢?”瀧田洋二郎說。
采訪提綱被翻譯成了日文,平展著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寫著密密麻麻的筆記,聽聞昨日他為此準備到了凌晨。同一天的更早些時候,瀧田洋二郎還一直在為電影做最后的剪輯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