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翔
電影《封神第一部》受邀在第80 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電影市場板塊亮相，影片中商王殷壽的扮演者費翔也和劇組一起飛抵威尼斯，準備為“封神三部曲”接下來的海外推廣出一份力。Cartier 作為第80 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的主要合作方，為我們在The Gritti Palace Hotel 的費翔的相遇制造了不可多得的契機。與費翔交談，很難不談的一點是關于美。美是初代偶像費翔背負至今的標簽，他的外形過于耀眼，引人窺探，引爆大江南北時尚潮流，引得萬人空巷，他就是那個在電視時代一舉一動都無人不曉的“楚門”。
現(xiàn)在，費翔帶著他轉(zhuǎn)戰(zhàn)音樂劇、歌劇舞臺幾十年的旅程與他的銀幕首個主演電影《封神第一部》重歸大眾視野，談美的同時，他更多談到的是一種博愛。
費翔
有愛的人不需要很美
王小波說人就像一本書，而有的人是“一本好看的書”。作家把這句話寫給戀人，還說他自己有一張丑臉，一想起戀人，這張丑臉就會泛起微笑。
不是非要有終身美麗，才可分享一切。見到費翔，這本“好看的書”，這句話，這份因為愛而不必終竟的美，合在了一起，有了更完整的模樣。
與費翔的第一次碰面在一個暑熱已消的夜晚，一家裝潢風格十足“老錢”的年代感酒店會議室里。他穿一身黑色長袖長褲，春風滿面，頭發(fā)一絲不茍，手里拿著一杯熱飲。
一露面，費翔就連連道歉，抱歉來遲了。他的聲音似乎從來都沒有改變，透不出與歲數(shù)相當?shù)臏嫔！Ｋ徽J識他所致歉的對象，還是用這把來自青年時代的好嗓音溫柔詳盡地解釋。剛從上海飛來，琢磨第二天一早要出席電影節(jié)，所以剛才趕緊去酒店背后的一條街找到自己熟悉的那個老師傅修剪頭發(fā)，很不好意思讓大家都久等了。
一握費翔熱絡主動伸出的手，一陣清涼鉆入了掌心。細看他雙手白皙修長，體態(tài)挺拔，身材稍顯消瘦，和銀幕上的梟雄有了不同。這些差別又讓費翔的“好看”沒有了侵略性，而多了一些含蓄。
顯然，費翔有著足以使人初見難忘的美貌，那是一種經(jīng)典的俊美，在費翔從藝這么多年幾乎從未衰退。形貌昳麗，矯若驚龍，古人對美男子的描述，放在費翔這兒也不浮夸。而他從內(nèi)心深處散發(fā)的熱情親切，對所處世界的誠懇，又把這種美的感染力揮灑到極致，能在他出現(xiàn)的一瞬間從大門口傳到會議室最遠的那面墻，能讓老房子著火，能把冬天直接燃成春天，字面的、物理的、心理的，都有。
費翔
最近，他還在被導演烏爾善引用《荀子· 非相篇》描述著，“長巨姣美，筋力超勁”。導演說，這不就是費翔嗎？導演說這句話的時候坦率大笑，50 多歲的人了，此刻因為說起費翔，眼里閃爍起了年輕人的機智狡黠，于是旁人才終于不必掩飾內(nèi)心里對老中青三輩人的偶像費翔的仰慕。
美貌已經(jīng)成了費翔每次做采訪逃不開的話題。從1987 年春晚《冬天里的一把火》到現(xiàn)在，62 歲的費翔仍不得不回答關于“為什么這么帥”之類的提問，這是美麗的煩惱。他回答說其實外表不重要，就像瑪麗蓮· 夢露因為太漂亮至今被誤解為只是一個花瓶，其人明辨事理、知性內(nèi)秀更應被看到。
但是，美人注定難以成為“美不重要”的最佳代言者。費翔吐露這一觀點時的狀態(tài)，幾乎是在自辯。重歸大眾視野的這一刻，他想要更多人看向他的內(nèi)在，或者至少不要一味順從注意力的慣性，而是暫時將目光從一個人的皮囊上移開。
什么樣的人能撇開顏值看向一個人內(nèi)心的美？費翔呼喚的是一雙雙充滿愛意的眼睛，他呼喚一種對博愛世界的理想。在這樣一個愛著人本質(zhì)的美而非外表的世界里，他可以真誠，可以自由，可以不做防備，可以“全押”，傾注所有，投身充滿未知的創(chuàng)作。
若非如此，七年前，費翔就已與“封神三部曲”失之交臂。
費翔
“這是一個有理想的人”
費翔和“封神三部曲”導演烏爾善的交集，發(fā)生在電影《畫皮2》的籌備期。烏爾善在片中編創(chuàng)了一個來自北方的神秘國度，設計出了這個地方的角色樣貌，長相特點比較接近中亞、東北亞混血，所以就自然而然想起了年輕時在電視上看到過的混血偶像費翔。
2016 年，當“封神三部曲”導演烏爾善找到費翔時，費翔身在倫敦，他收到了導演發(fā)來的劇本。這份8萬字劇本創(chuàng)作歷時將近五年，費翔由此也聯(lián)想到當初參拍《畫皮2》時烏爾善給他的種種印象，他相信導演是個有理想的人。
導演烏爾善準備趁身強體壯拍出中國人自己的神話史詩，用十年追趕中國電影與好萊塢電影工業(yè)二三十年的差距，這個計劃在“封神三部曲”開拍過程當中都常常有人唱衰，認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個盲目燒錢的天方夜譚，但費翔從拿到劇本開始，即已深信不疑。他把自己在百老匯音樂劇、歌劇舞臺上摸爬滾打的經(jīng)驗，結(jié)合在研究人物的過程里。
貫穿“封神三部曲”的商王殷壽一角，在《封神第一部》里戲份最重。這個外表英武霸氣、內(nèi)心歹毒叵測的上古君王，此前在圍繞明代神魔小說《封神演義》的所有影視改編作品里，形象比較單薄。
導演烏爾善在籌拍“封神三部曲”的最初就決定要一改前人做法，他決定為故事里的正面人物制造一位足以匹敵、足夠困難的對手，來反襯少年英雄的成長之艱，這就是全篇最大反派商王殷壽顛覆性改編的由來。但這也意味著，殷壽一角需要從無到有的原創(chuàng)，編劇擔子重，而演員也必須高度貼合人物，還得在表演創(chuàng)作上格外有底蘊、有智慧、有經(jīng)驗。
費翔
溝通前期，導演并未將思路向費翔和盤托出，但費翔讀完劇本已經(jīng)敏銳地錨定了殷壽一角?！巴低翟谙胗袥]有一絲可能，是讓我演殷壽，會嗎？”這個角色戲份很多、很重，演員要為此身負重任，從興奮中冷靜下來的費翔自認不是電影界的頭號人物，出演殷壽幾率不大。
但到要與導演溝通時，熱愛又打敗了顧慮。費翔思考良久，決定毫無保留表達他對角色戲劇性的研究，如果是自己來演殷壽，他將會對導演負責，以及將負責到什么程度。
憑借自己的戲劇創(chuàng)排經(jīng)驗，費翔對商王殷壽進行了完整的構思。殷壽將怎樣蠱惑眾人，他跟自己的父兄之間是一種什么樣的糾葛，他死后復生又要展現(xiàn)怎樣的動機，有怎樣的人物弧光?！叭绻屛襾硌菀髩郏街葜畱?zhàn)殺蘇全孝根本不用我動手?！彪娪吧嫌澈蟠蠹医蚪驑返赖囊豁椄木?，是費翔看過劇本給導演回電時，就已經(jīng)提出來的修改建議。
事后導演烏爾善說，本就打算請費翔來演殷壽，聯(lián)系時一字未提，結(jié)果一聽費翔在電話里分析角色充滿創(chuàng)作激情，同時對戲劇的理解非常完整、成熟，就更堅持要定下人選了。
拍攝過程中，費翔還提出大幅刪減臺詞的建議。比如質(zhì)子弒父那場戲，殷壽臺詞特別多，句子也長，費翔就向?qū)а萁ㄗh能不能多刪一些。
費翔
“我不希望拖泥帶水，我希望殷壽出場的時候都是精彩的，他的每一句話都是有力度的、有意義的，也都是有結(jié)果的、在推進的，沒有一句廢話。”
這場戲是全片氣氛最緊張的時刻，經(jīng)過修改之后，商王殷壽的臺詞已經(jīng)壓縮到最精簡，刪去的地方，費翔都改成肢體、表情，角色的走、停、揮手、一瞥、一笑都是重新設計，為的是能更好地演出狠辣、叵測、霸道、擅于唆使的暴君形象，將這場戲的沖突性迅速拉滿。
電影上映之后，這場“殺人誅心”的重頭戲廣受好評，費翔和四伯侯的扮演者這五位資深舞臺劇演員，一起把角色與角色之間的戲劇張力拉到了極致，成為全片的名場面之一。“這樣的戲放在世界電影里也是拿得出手的。”費翔的自豪溢于言表。
戲的“好看”和費翔的容貌一樣，常常作為結(jié)果而外顯，但在抵達這個結(jié)果之前，他早已用熱愛浸染了時間，獨行了漫漫長路。
費翔
推開新世界的門
《封神第一部》公映到現(xiàn)在，費翔已經(jīng)和劇組一起完成了29 座城市170 場路演，而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作為“封神三部曲”國際路演的首站，還有電影市場晚宴、市場放映和一個座談會需要費翔連軸轉(zhuǎn)。
“老實說我不覺得累?！辟M翔說，考進百老匯以后，他有過很長時間的巡演經(jīng)歷，每天趕最早一班飛機，有時候還得坐車去另一個城市，到了先走臺、試音、梳化，演完已是深夜，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出發(fā)。
在其他采訪里，費翔說自己不是個熱衷于運動的人。他的體型保持，也許更多就來自于多年里的巡演“拉練”。
為了在填滿“封神三部曲”劇本里商王殷壽的輪廓，特別是導演烏爾善心中那個偉岸英勇的梟雄形象，費翔在進組前就開始了苦訓。三部連拍，一開機就是18 個月，他每天夜半三更就從床上彈起來，出門跑步。
“封神三部曲”開機在2018 年，把電影中的費翔與他2017 年金星秀里的狀態(tài)對比，外形這方面相差微弱。最大的差別在他為角色蓄的一把絡腮胡。早在2014 年，費翔就嘗試過留絡腮胡。用他的話說，當時“特別有心機”，他錄制了一首新歌叫作《謊》，寫了一個劇本，把《謊》拍成了一部微電影。
費翔
“film noir，參考20 世紀30 年代美國黑色電影對光影的處理，故事背景設定在30 年代的上海灘，我演的黑社會老大?！边@部小作品對費翔來說很重要，他花了一百萬拍，但時隔將近10 年，還是第一次和別人分享《謊》的幕后創(chuàng)作過程。拍攝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大家：“費翔還有這樣的一面，有這樣的形象，意思就是你們來找我拍這樣的角色，費翔是可以接受的?！蓖昶?，費翔刻錄了一批光盤，托多年伙伴青姐寄送給不同的導演和影視公司，主動向登上銀幕邁出了一步。
導演鄭保瑞正是看到了這條微電影，邀請費翔出演他的新片。隨后費翔便打算用這把絡腮胡來劃分開自己的歌手、演員兩個身份。唱歌，他刮去胡須；拍電影，就留著。
如今，一個因電影而來的新世界正向他投來探尋的目光。36 年前舞臺上的陽光開朗大男孩，早就已經(jīng)切換成了冷酷迷人大反派，這是費翔的新角色，也是他重新打開的自我。
或許是年少成名讓費翔對世界敞開給他的愛早就有了不可動搖的信念，或者是他自己也是愛的奉獻者，走進新世界的楚門看得到努力和相信所帶來的不一樣的生命旅途，他看向未知，因博愛而心中無懼，在止不住溜走的年華深處，又獲得了一種不會衰退的美麗。
“就像愛一個人一樣，你會為他做很多事情，很多甚至你都不會為自己做的事?！?/p>
“但是沒有熱愛，什么都不想做，怎么辦呢？”
“當你感覺到時，這個問題也就解決一半了，解決問題，就是成長的過程?！?/p>
“好感慨，殷壽在和我聊成長?！?/p>
“對?！?/p>
監(jiān)制：葛海晨 / 攝影：林詠 / 編輯 & 策劃：梅紅妹 / 執(zhí)行制片：Zerek Studio @zerek_studio / 采訪 & 撰文：徐于凡 / 形象：Freddy Alonso / 妝發(fā)：LI LE / 攝影助理：Enrico Marcolongo / 制片助理：Zabdiel Barreto Valentí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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