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
年近7旬的王晶，仍然是個超越時代的存在。他能助力周潤發(fā)、周星馳、劉德華、邱淑貞、舒淇等一大批年代明星成名。也能在那個時代堅守“拍出來的電影不讓女性討厭”的原則。與其說王晶是推動國內(nèi)電影產(chǎn)業(yè)化、職業(yè)化的代表人物，不如直接說他就是這個時代的電影大師。
在導演界，王晶是個特殊的存在。有人覺得他是座豐碑，也有人覺得他是王家衛(wèi)的對立面，是爛片的代名詞。其實王晶沒有那么復雜，電影對他來說，可以是藝術，也可以是娛樂，先拍出來，大家隨便評判。至于王家衛(wèi)，經(jīng)常跟王晶坐在一起喝茶的。
王晶
Q&A：
最近有什么新片計劃？
王晶：《喬峰傳》之后，很多事情都在動，有的在等立項，有的在做故事當中，一時也說不好。
會有拍虛竹、段譽或者鳩摩智這種單人傳記的計劃嗎？
王晶：大家都有這個想法，但未必會那么快。
到時候你是傾向于院線發(fā)行還是網(wǎng)絡發(fā)行？
王晶：估計再拍只能夠更大制作，必須院線。
近幾年的中國電影比較低谷，今年也許有回暖的趨勢，你認為現(xiàn)在什么樣的商業(yè)片能刺激到市場？
王晶：不是刺激不刺激的問題，是怎么讓影院先能夠活下去，再把那些關了的影院補充回來。
王晶
現(xiàn)在有些網(wǎng)絡大電影，存在劇本不到十天就寫完，或者三頁紙就敢開機的現(xiàn)象，這種制作流程有沒有曾經(jīng)香港電影（快制作）的感覺？
王晶：香港也不會這樣，在野蠻生長那個時候，大家都快。但是后來，用這種方法去做的就全“死”了。香港正常來說最快也得十幾二十天。
你覺得曾經(jīng)的“香港拍法”有什么優(yōu)缺點？
王晶：主要看你有什么條件。比方說你必須要一個演員，而他只有那么多天檔期，你只好在那么多天里完成它，那不是一個優(yōu)點或者缺點，只是在那種條件下，你能不能夠完成。
現(xiàn)在香港電影在走下坡路嗎？
王晶：香港電影是你這一輩（80后）未必能夠了解的，完全不是走下坡路，最近這年還連破了三次票房紀錄，怎么叫走下坡路呢？
王晶
你覺得現(xiàn)在華語電影和韓國電影的差距在哪里？
王晶：從1998年韓國政府開始扶持韓國電影開始，我們就有了巨大的差距。當時香港電影沒有政府的支持，加上中國臺灣市場的崩潰，所以那時候香港基本上收入大減。并不是說港片走下坡路或是怎么樣，好比原本我每天給你三十塊錢吃飯，現(xiàn)在突然只給你八塊錢，這頓飯的營養(yǎng)怎么能好呢？
你曾經(jīng)投資過許鞍華導演那些偏文藝一點兒的片子，現(xiàn)在還會投文藝電影嗎？會關注內(nèi)地的一些獨立電影和它們的導演嗎？
王晶：內(nèi)地太多了，而且已經(jīng)有足夠的支持了。我不知道怎么去界定，什么樣算是獨立一點兒的，什么樣算是文藝一點兒的呢？是不是上片才能算？還是上不了片，要到處找才能看到的那種？
最近幾年除了春節(jié)檔以外，幾乎很少有叫好的類型片商業(yè)片，反倒是一些小眾的文藝片比如《野馬分鬃》在海外入圍了各種獎項，但卻沒有什么票房，對這個現(xiàn)象你怎么看呢？
王晶：我覺得它推廣有問題，我都沒聽說過這部戲。
王晶
市面上有一些所謂類型片的技巧或者叫創(chuàng)作規(guī)律，你覺得觀眾對這種套路是不是已經(jīng)乏味了？
王晶： 你都說是套路了，套路當然會乏味了。創(chuàng)作永遠就是要新鮮，一變成套路，怎會不乏味？
也會有新的套路產(chǎn)生是嗎？
王晶：“新”就不是套路，是創(chuàng)意。
你在《導演請指教》上批評了一位影評人，為什么？
王晶：他不是影評人，他就是教授之類的。我覺得他的評語有所偏袒、有所針對，所以我是幫了被他針對的人一把。在這種節(jié)目里面，你給評語或者給指導都應該要很客觀公平。但他不是，他覺得那個人有能力找很多有名的攝影師、音樂人來幫忙就好像不對，他就要損那個人幾句，我覺得這是不太公道的。
你對影評人這個群體的看法是怎樣的？
王晶：只要沒有條件就能當?shù)娜魏坞A層……比如說隨便一個人走進球場來當裁判，你會不會尊重他呢？
王晶
所以影評人應該是個有門檻的身份嗎？
王晶：肯定的，而且要高?，F(xiàn)在有些影評人其實就是觀眾，甚至不是觀眾，而是來賺點錢花的。
到底是不是在片場跟父親學的拍電影？
王晶：不是，我一天都沒跟過我父親。父親有意不讓我跟他，當時把我交到TVB的一個綜藝節(jié)目《歡樂今宵》的編劇劉天賜那里，他是我的啟蒙老師，他教我寫劇本。當時我還在念大學，我最初的兩年半都是做綜藝節(jié)目的，半工半讀，大約三年之后他們都不管我了，基本上就讓我全職當一個行政級的創(chuàng)作人員。我到那個時候都基本上沒有跟過我爸爸一天，跟他的是林嶺東、林德祿、杜琪峰，他們是他的徒弟，而我不是我爸爸的徒弟。
王晶
相當于是在片場學會的拍電影嗎？
王晶：我是在電影院學會的拍電影。我拍第一部電影之前，有幾次鏡頭我都不知道。明天開機，我今天晚上回去問我老爸到底有幾次鏡頭，我邊看邊學十天之后就全會了。
你寫劇本或者拍電影，是靠感覺還是靠方法論？
王晶：當然是方法論。我們這一派professional的方法叫成mechanism,是機器化的，基本上不講究靈感，必須要在一定時間里做好我們的工作。我們有一句格言，就是“早上死了爸爸，晚上你還是要寫喜劇”。不允許有情緒，你必須完成，不然你就不是專業(yè)的。所以我們這一派基本上不講究靈感。萬一有了靈感，那是你運氣好。
王晶
你認為創(chuàng)作上有沒有天才，一抬手就會寫的那種？
王晶：有，不多，我見過的不超過五個人。
不談商業(yè)就只說電影本身，你理想中是想拍出一部什么樣的電影？現(xiàn)在市面上有接近你理想的電影了嗎？還是說你已經(jīng)拍出來了？
王晶：理想的電影，就是賣錢的電影啊。不談商業(yè)為什么要拍電影？現(xiàn)在就是《你好，李煥英》最好。
最近看的影視作品中，最喜歡或者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王晶：很滿意的真沒有。我每天都在看全世界的片，我很少看漏的，全世界都沒有一部很值得看的。
創(chuàng)作最慢的戲，或者說制作最慢的戲是哪一部？
王晶：寫得最久的可能是《至尊無上》，寫了三個多月。拍攝最久的可能是《追龍》，拍拍停停，拍完剪了幾個月，覺得還缺一點兒，又補了一個多月。
王晶
你有賠錢的電影嗎？
王晶：有，好多，不過沒有賠太多的。
第一次賠錢的時候是什么心情？
王晶：沒有什么特別的心情，無所謂，這都是正常的事情，只要不是你做錯就行了，有時候是因為各種客觀原因，就完了，下次不要再犯了，就這樣。
昆汀拍了《好萊塢往事》，里面有大量好萊塢的影史細節(jié)。放到香港電影里，也有很多歷史比如說張徹、李翰祥，如果由你來拍一個《香港往事》，你會怎么拍？
王晶：我不會拍，他們都是很值得尊重的前輩，可是他們走了之后，十年十五年，如果沒有人記得他們了，你何必又挖出來？你歌頌他，有人不同意，你挖苦他，更多人不同意，那還拍來干嗎呢？有人喜歡他，就讓他們記住好了，有人不知道他是誰，那就不知道吧。
編劇、導演、制片人、監(jiān)制、演員。在這些身份里面有沒有你最享受的？為什么？
王晶：編劇。就是喜歡，沒有為什么。
編輯+文=李超、攝影=姜海龍（北京曦烽攝影學院）、制片=劉海倫、采訪=阿狙、編輯助理=書雨+金子在哪里、妝發(fā)=馬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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