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超
想拍中國 自己的華劇
梁超
“仨仁”
梁超和曹盾識于一場偶然。最初曹盾做攝影師、編劇、導演;梁超則做過主持人、演員,也自己執(zhí)導過院線電影。倆人最初的合作不是一起拍影視,而是開火鍋店,私下里做了多年好友,終于在機緣巧合慢慢醞釀的過程中一點點卡準了彼此的位置,一起合作拍攝了《海上牧云記》后,曹盾+ 梁超的組合應(yīng)運而生。這對導演+ 制片人的搭檔在外人看來都覺得怪有趣的:一個黑瘦高、少言寡語;一個白白的、有點萌、逢人如春風拂面。
他們兩個人和另外一個合伙人“Maggie Ma”一起創(chuàng)造的公司取名為“仨仁傳媒”,乍一聽以為是“仨人”,其實是“仁”而非“人”。
他們想做一個“仁心、仁德、仁義”的團隊,這六個字,就是三個人對自己德行和創(chuàng)作的要求。又因為“仨仁”兩個字加在一起是九畫,在中國的數(shù)字里,“九”為大,簡直不能更完美了。有朋友調(diào)侃,說他們就是“仨倆傳媒”??!
不難在梁超和曹盾身上找到某種參差又暗合的趣味,他們在人前彼此戲謔插科打諢,但你知道那得是多少年的配合才能積攢下來的默契和不計較。
梁超覺得他們兩個是一對“互補體”,彼此都可以在工作中去消化對方的問題和困難。更多的時候,梁超也習慣了導演提要求,他去完善和完成。
“導演一般能消化的問題,他也不會跟我說;我能消化的問題,我也盡量不去打擾到導演。我們都在各自領(lǐng)域里工作,除非有一些必須要我們兩個人一起決定的事,我們一定會不厭其煩地開會、討論、論證,每一件事兒、每一件事兒,一定要捋得非常清楚。但我們兩個的核心目標是非常明確的,就是我們一定要做好的作品?!?/p>
梁超“上癮”于和曹盾一起合作,因為:“導演非常棒,他每一次都會給我驚喜。我認識他這么多年了,他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環(huán)節(jié)、每一個畫面,永遠都會給我新的驚喜?!?/p>
《海上牧云記》拍了9 個月,創(chuàng)下了中國電視劇的工作時長紀錄。當然,工時最終也與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形成了正比,業(yè)界與觀眾的評價有口皆碑。
就在大家以為兩個人會坐在這個作品的基礎(chǔ)上享受一陣子榮光,繼續(xù)沿著這個路子安全地復制下去的時候,他們再度對外宣布的新作品,又讓人眼前一亮,即是《長安十二時辰》。事實上,就在《海上牧云記》拍完之后的大半年時間里,被送到兩個人手里的“IP”超過百個,他們都推掉了,直到梁超把馬伯庸的《長安十二時辰》拿到曹盾面前,曹盾以極快的速度閱讀完之后,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們可以去試著跟合作方、跟馬伯庸老師、跟版權(quán)方一起接觸一下?!本褪沁@么一句話,梁超知道,曹盾動心了,但梁超同時也知道,這件事,太難了。
梁超
讓我們兩個一關(guān)一關(guān)地過吧!
彼時,《長安十二時辰》還只有上半部,但曹盾已經(jīng)動心了。曹盾動心也和一般人不一樣,他喜行不流于色,梁超了解,他很平靜地說愿意溝通溝通,就說明了他的心意。比曹盾更冷靜的,是梁超。
“怎么把一個發(fā)生在一天24 個小時里的事情變成48集?劇中的張小敬、李泌、龍波都在哪里?一個發(fā)生在一天里的景、光、服裝,要細致到何等程度?演員能不能適應(yīng)高強度的拍攝量?日夜顛倒的工作時間怎么調(diào)配?動輒上千人的群戲、拍攝周期、最終預(yù)算、平臺選擇……”導演天馬行空詭譎奇幻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到了梁超這里,全是一個個實際的問題。
項目2017 年11 月11 日開機,簽約是在一年前,準備工作則是從2016 年8 月開始的,全組人一直堅定,從未有過退縮之念。
“《長安十二時辰》因為有一個時間的限制框在這里,所以實際講故事的時候,是按秒計算時間進程的。尤其我們現(xiàn)在的觀眾這么高智商、這么睿智,所以我們更要對自己極其細微和嚴格地要求。”
他們最終找到男主角——飾演張小敬的雷佳音的時候,大家都很興奮。在梁超看來,這是劇中最難最難的一個角色:“他是一個從頭到尾在奔跑、打斗,身體和意識都不停歇的……小說中寫到的這個人像一個瘋子一樣?!?/p>
開機前,雷佳音跟兩個人立下了“軍令狀”:“盾哥、超兒,我把命給你們了!”曹盾回:“那我就真的拿走了!”雷佳音自己說的時候肯定沒想到,這一遭拍攝,導演真的是在要他的“命”。
拍到后半程,雷佳音的5 個專屬替身一個一個都受傷了,他總會在片場問梁超:“你出冷汗了嗎?你熱嗎?”梁超說:“我出汗了。”雷佳音才放心,他以為是自己在冒虛汗。到最后1/3的時候,梁超跟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佳音,熬熬就行了,熬熬我們就殺青了!”雷佳音回:“我先活著再說吧!”
就是這樣的創(chuàng)作激情下,他們一道創(chuàng)造了這個奇觀。
讓梁超驚喜的還有易烊千璽。“千璽是那樣安靜的,和他當時17 歲的年齡那么不符合,他特別出色地完成了這個角色。我覺得他在生活中就是李泌。他是那樣的包容、那樣的睿智,他完全和他的年齡不一樣?!绷撼F(xiàn)在堅信,雷佳音和易烊千璽這對組合,加上周一圍,一樣會給觀眾帶去自己已經(jīng)感受到的這份意外之喜。
在一起合作的過程中,梁超記得曹盾對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沒關(guān)系,讓我們兩個一關(guān)一關(guān)地過吧!”
大到一千人的群戲場面調(diào)度,小到一個光影傾斜、一個人物的哈氣方向和形狀的復原,還有一個人物的服裝依據(jù)劇情發(fā)展的破損程度變化,以及7 個月拍攝時間里忽而夜戲、忽而日戲的時差間隔……導演提要求,梁超執(zhí)行,導演再提,梁超再改,事無巨細,言出必行。也不能說他們做事是不計成本的,但他們會在有限的能力范圍內(nèi)做到極致。
梁超
問心無愧
曹盾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癥。這一點,梁超比誰都清楚,所以很多導演難以面對的場面,梁超責無旁貸。但他也同時替導演聲明:“他一旦到工作中,到劇組中,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他會和所有的工作人員、和所有的演員、和所有的團隊變成一家人,他都是在替每一個人想問題,這是我一直跟曹盾導演在學習的——永遠替別人著想。只有大家拿心換心,才能讓一個項目更好、更出眾、更出色?!?/p>
在早前一場對外的劇目宣傳活動中,梁超端舉話筒為大家介紹畢《長安十二時辰》之后,躊躇滿志地說,他們的團隊未來的志愿是做屬于中國自己的“華劇”。面對《時尚芭莎》的采訪,他再度表達了這個心念:“日本有日劇,韓國有韓劇,英國有英劇,美國有美劇,為什么我們中國叫超級劇集,叫網(wǎng)劇?我覺得我們中國就應(yīng)該把自己的華劇打造成和全球一起大步向前的一個品牌?!彼J真比較和分析了我們和其他諸國在劇集創(chuàng)作上的差異,他以為相比他人,我們?nèi)狈Φ氖莿?chuàng)意。梁超說到這里,用手指指自己的太陽穴:“這里,大腦,我們沒有人家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那我們現(xiàn)在努力在做的就是這件事,讓我們自己的劇集、自己的內(nèi)容,去和世界接軌?!?/p>
何為華?。?/strong>
“華劇意味著我們要回頭去我們的傳統(tǒng)文化里找精華和精粹,這是肯定要的!我們推崇的還是我們中國的品牌,我們代表中國的內(nèi)容。”想來,《長安十二時辰》即是梁超的意志實現(xiàn)的力證?!拔覀儼汛筇剖⑹喇敃r的細節(jié)、人物、服裝、建筑,都盡量地還原,讓大家可以體味到那種文化之美和人的自信、勇敢、正義、堅持。”
作劇,梁超敢說自己是“問心無愧”了。
梁超偶爾會想起拍《海上牧云記》那9 個月,新疆高原的風寒、每日擔心劇組100 多輛車和上千名工作人員的溫飽安危、處理不完的瑣事要事,讓他染上了偏頭疼,常常一夜一夜難眠一直到天亮才能勉強休息一下。殺青時他和導演曹盾說:“哥,我們不要再拍這樣讓我們折磨我們自己的項目了!”
然后,《長安十二時辰》就來了,以為不用去荒郊野外吃土吃風吃沙子了,卻不曾想這個戲“比《海上牧云記》艱苦3 倍”。
“幾乎每一天都是大場面,講的是正月十五那一天的事情,每天一下通告就是1000 人、800 人的群眾演員,然后100 個武行、200 個武行……追馬車、打啊、爆破……因此我就每一天都是‘啊、啊、啊’滿腦子的擔憂?!钡撼肟桃矝]懷疑過導演和團隊工作人員的專業(yè),他知道自己只要做好分內(nèi)事,他的兄弟們只會一次次給他驚喜。
定剪好的《長安十二時辰》,梁超自己已經(jīng)看了40 集,他看得特別興奮,一直沉浸在劇情里,幾乎全忘了某一場戲給自己帶來過怎樣的憂困。“我現(xiàn)在都在以觀眾的心情享受這部劇,好看極了,我特別特別高興?!?/p>
只是曹盾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又要打破他們過去的經(jīng)驗和認知了,梁超提起這個,眉毛不自覺皺起來:“真的,我是直接焦慮癥就犯了?!钡憧吹贸觯劾锕鉅N燦的,明明充滿了期待。